那麼，這樣完美的哲學，還有懈可擊嗎？這樣次序的安排，還可挑剔嗎？

而我要問一個問題，是尖銳到連柏拉圖都不能回答的。我要問：「柏拉圖先生，你說用感情控制性慾，很好，你說用思想控制感情，我也感到很好。但我請問：『誰控制你的思想？誰超越你的理性？』」

他說：「理性就是最高的，理性就是最可靠的，人人都有理性，所以要找『共通理性』，就超越『個別理性』。」

所謂的「共通理性」就是universal，這在哲學裡面叫做「共象」。「共象」就是說個人不能作全人類的代表，所以整個人類形成一種公眾輿論、形成一種普世價值的大公理念，那是很重要的。

而我要問，『大公理念』大公到什麼程度？希臘人的思想加起來，就等於全人類要的嗎？而全人類的思想加起來，就等於下一代的人所公認的嗎？還是沒有。

所以在中國認為對的東西，在印度認為不對；在印度認為對的東西，在俄國認為不對；在俄國認為合理的事情，在法國認為不合理。

所以我告訴你，中國人早就知道『共通理性』的不可能，所以中國人就講了一句很有人情味又很好笑的話：「公說公有理，婆說婆有理，各自都叫別人是『豈有此理』」，就是這樣。

所以

希臘的哲學回答了人類的問題嗎？沒有！

希臘哲學成為我們最高的權威嗎？也沒有！

因為所謂「理性要管理感情，管理感情以後，再用這個已經被真理約束的感情去支配你的性慾」這是很好的，但結果沒有告訴我們「誰要批判我們的理性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