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說，布拉姆斯(Johannes Brahms, 1833-1897)到了第四交響樂的時候，他發脾氣了。

我不知道你懂不懂，音樂會笑的，音樂會幽默的。

莫札特(Wolfgang Amadeus Mozart, 1756-1791)的音樂是上帝的笑容，莫札特的音樂是上帝的幽默，雖然有一首歌是德弗札克(Antonin Dvorak, 1841-1904)寫的，叫幽默曲(Humoresque)，我就很難發現幽默在哪裡？也相當幽默，但是怎麼樣解釋，很難解釋。但我認為莫札特音樂裡面是笑容，是幽默，真實的。莫札特真的有很多帶著笑容的音樂。

音樂裡面不但有笑容，音樂裡面還有忿怒的。

有的人說貝多芬(Ludwing van Beethoven, 1770-1827)第八交響曲的第一段是在生氣。

所以我想，

可能布拉姆斯的第四是真正大發脾氣，我現在表露不出來，因為是很深的音樂，但是你注意聽的，他整個生命的不甘願，整個生命裡面的煩躁全部表達出來，所以那個偉大就在他生氣的中間，建了一個非常巨大的堂奧，非常巨大的生氣的宮殿出來。

怒氣會成全上帝的榮美嗎？

是的。

連一個小小的孩子，平常流鼻涕髒髒的，當你欺負過份，他忽然間向你發脾氣的時候，人性的尊嚴就出來了。

你發現嗎？

你發現，「誒，原來他是人，你不可以欺負他。」

小小的，過二十年打死你我告訴你。

那個時候你居然對人性的尊嚴有個肅然起敬的態度。

為什麼？

因為他在怒氣，他正在發怒。

所以那神聖的怒氣，公義的怒氣，合理的怒氣，合時的怒氣，常常會提醒一些亂來的人，他們正在做錯事情。

所以我試試看去體會馬丁路德的那一句話，為什麼他發怒的時候做最好的工作？是嗎？

是不是有一些文學家發怒的時候寫出來的東西最感人呢？是嗎？

有一些音樂家在發怒的時候寫出的作品最刺激整個音樂歷史的？

是的！

因為這不是你悠哉悠哉的時候所能寫出來的。

為什麼孟德爾頌 (Felix Mendelssohn, 1809-1847) 是所有音樂家裡面家庭最好，經濟最優越的，但是他寫的音樂的奮鬥性，啟發人的戰鬥的精神是比較疲弱的？

為什麼貝多芬的音樂給人的刺激，給人的奮鬥，給人那個熱血奔騰的力量是超過其他的人？因為他受了最大的苦，他一生一世在苦鬥之中，對自己的遭遇很不滿意，所以他一直用音樂發脾氣，一發的時候就把整個生命力把它衝出來了。

所以我告訴你，

上帝給你困難，給你仇敵，給你不順利，給你許多的失敗，以致於你生氣，你不要為這個就把氣轉向上帝，因為那是上帝特別恩待你。

當你在最苦悶，最煩躁，最不滿意的中間，你不是怪責上帝，你就把那整個生命的火花點出來的時候，你所做的工作常常是刺激別人，推動歷史，常常改變整個潮流，對整個思想的形態，作了一個新的衝擊和啟發，那你就可以榮耀上帝，可以成全上帝的榮美了。